Cell杂志：为什么寒冷的冬季能刺激头发的生长？
无论植发的手术治疗，还是非那雄胺和米诺地尔的药物治疗，或是激光和微针的综合治疗，都会因为头发的季节性波动，使手术效果和药理作用的评估变得复杂，一定程度上表现为临床治疗效果的扭曲。
比如脱发论坛和社群上，常有发友提问：“为什么用了一段时间的米诺地尔和非那雄胺后，感觉不再有效果，怀疑自己出现了抗药性，或是买到了假药，一部分患者选择更换药物的品牌，也有一部分患者无奈地选择了停药。
2018年的文献《seasonality of hair shedding in healthy women complaning of hair loss》【2】证明了：女性雄激素脱发的患者（FPHL）同样会表现出季节性脱发的症状，并且同步性症状更为明显。
科学家调研了823名女性的大样本，发现7月是脱发的高峰，2月是发量的巅峰。其中患有女性型脱发FPHL与休止期脱发高度重合。
季节性脱发与雄激素脱发的区别
季节性脱发属于生理性脱发，掉落的头发处于休止期，末端呈杆状，毛囊的直径并无改变。
雄激素脱发属于病理性脱发，掉落的头发多数为不健康的毛发，比如又细又软的毳毛。
很多脱发患者单纯以掉发的数量来判断自己的症状，而这会导致季节性脱发和雄激素脱发诊断和治疗的错位。
什么是季节性脱发？
1991年发表的论文：《Seasonal changes in human hair growth》【3】
科学家每隔28天，采集14名健康的小白鼠，啊不，是白人男性的头发、胡须、腿毛和指／趾甲。
结果发现，Vertex 三角区、parietal顶部、Occipital枕部，胡须、腿毛5个对雄激素敏感的毛发部位，不同程度地表现了季节性的波动：3月是头发的繁荣期，9月进入了头发的衰退期，如果3月每天掉30根头发，到了9月每天至少掉60根。
2017年的论文《Seasonality of hair loss: a time series analysis of Google Trends data 2004 to 2016》【4】
假设谷歌搜关键词”hair loss脱发” SVI（search volume index）代表了饱受季节脱发困扰的患者数量。
分析2004年1月-2016年10月，南北半球SVI人口最多的8个英语国家（关键词“脱发”采用英文hair loss,而非hair shedding，因为前者的搜索量是后者的25倍）
结果发现;谷歌搜索脱发的趋势为：夏季>秋季>冬季>春季。
在国内，阿里巴巴《拯救脱发趣味白皮书》的用户行为数据也显示：
8月-11月是购物平台上 “植发服务”和“护发产品”的搜索高峰。
临床上，脱发患者也频繁在夏秋两季出现脱发危机：
“从2017年开始开始换季脱发，还有到了夏天头皮特别油，一天不洗就痒。去医院看过，配了维生素D和铁剂，秋天还是照旧脱，到冬天就不脱了，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吃药？”
“从9月份开始脱发，到现在已经3个月了，我的头发少了好多，一到秋天就开始脱发，怎么办呐？”
“每到8月份，我就开始大把掉头发，到冬天稍微好点，每天洗头都要掉超过100根，我妈也秋天脱发，季节脱发是不是也会遗传呀？”
——“好大夫在线”的问诊记录
由于季节的切换，毛囊的生长周期被改变，被认为是季节性脱发，高发于夏季和秋季。
不仅是人类，喵星人和汪星人，到了秋天也会把粗毛置换成绒毛，以便适应季节的变化。
季节性脱发的原因？
1、激素的波动
1974年的文献《circannual and circadian rhythms in plasma testosterone in five healthy young Parisian males》【5】报道：
5名26-32岁的健康男性，接受血浆睾酮的昼夜节律的监测，
数据表明：1974年4月血浆睾酮的平均浓度为666ng/ml，7月升高到744 ng/ml，10月达到峰值762 ng/ml，1975年1月下降到655-631 ng/ml。
结果显示：睾酮激素与季节同频，呈现出周期波动。
科学家进一步推测：睾酮的波动与性腺的分泌相吻合。
1983年的文献《circannual rhythms of plasma luteinizing hormone, 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 testosterone, prolactin and cortisol in prepuberty》【6】印证了这种猜想。
对106名健康男性和66名健康女性的血样进行放射免疫分析，测定黄体生成素（LH）、睾酮（T）、泌乳素（PRL）、皮质醇（cortisol）等激素的水平。
该横断面研究显示：
除了皮质醇没有表现出节律变化，女性的泌乳素和黄体生成素均呈现周期性的波动，男性的睾酮在7、8月升到峰值，在1、2月降到低谷。
1969年的文献《The effect of estrogen and androgen on the sebaceous gland turnover time》【7】研究了雌激素对男性皮脂腺分泌的影响，发现大剂量服用雌激素，不但能降低皮脂腺的分泌，而且可以影响皮脂腺的大小。
众所周知，睾酮（T）结合5-α还原酶，会生成头发杀手——双氢睾酮DHT。
因此，夏秋两季，当雄激素浓度升高，就会有更多的DHT投入对头发的绞杀。
春季和冬季，当雌激素水平升高，能够抑制皮脂腺的分泌，改善头皮的生态环境。
那么，雄激素的增加，雌激素的降低就是季节性脱发的元凶吗？
默沙东的研究提出了一个疑点：服用非那雄胺的患者，虽然他们的睾酮（T）水平会有10%左右的升高（相当于秋季睾酮浓度的增加），但通过阻断5- α还原酶，抑制了睾酮向双氢睾酮转化，仍然促进了头发的生长。显然，雄激素的波动不是改变发量的决定因素。
2、温度的变化
2020年发表在Cell杂志上的论文《Cell types promoting goose bumps from a niche to regulate hair follicle stem cell》【8】发现：
“鸡皮疙瘩”这样的生理反应是毛囊（细胞）、立毛肌（肌肉）和交感神经（神经）的协同作用，控制立毛肌收缩反应的交感神经，同时缠绕着毛囊干细胞。
头皮表面的降温，刺激立毛肌收缩，使皮肤产生鸡皮疙瘩，使得交感神经传递神经递质，刺激毛囊干细胞生长。
当炎炎夏日，毛囊则相应地上调foxp1和fgf18这两种静止调节剂，改变新陈代谢的状态，影响毛囊细胞的生长周期。
简而言之，寒冷的冬天更适宜头发的生长。
但是这个推断，还是有颇有争议：
虽然，温度骤降会引发立毛肌的收缩，但人在遭遇重大刺激事件时，如迎面遇上疾驰而来的汽车，突然被告知中了彩票头奖，也会促使交感神经高度的活跃，引起立毛肌的收缩反应，导致的结果截然不同。
比如Albert Kligman在1961年发表的论文《Pathologic Dynamics of Human Hair Loss ，Telogen Effluvium》【9】记录了多例因为应激刺激导致休止期脱发的患者：
一名罪犯已经在监狱呆了3年，经过4次庭审，最终被判定为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接受死刑的惩罚。
1个月后，他的手指甲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凹陷。几周后，他的头皮出现了鳞片状的皮屑，伴随着大量脱发，最多时每天掉落超过1500根，几个月后，他的发际线后退，发缝变得开阔，头顶出现裸露，嫌犯甚至怀疑自己得了绝症。
另一名女性患者，因为无法接受父母离婚分居的状态，情绪极度焦虑，经常彻夜难眠，有了抑郁的倾向，表现为不愿出门，对一切活动表现得兴致缺缺，同时她的头发开始大片脱落。
3、日照的水平
2009年的文献《 TNF-alpha downregulates E-cadherin and sensitizes response to γ-irradiation in Caco-2 cell》【10】发现：
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头皮会产生一种促炎细胞因子 TNF-α，
它的主要危害在于降解钙粘蛋白质，破坏毛囊蛋白细胞之间的连接，
而头屑增多就是TNF-α水平升高的一个标志。
2015年的文献《Effect of Ultraviolet Radiation, Smoking and Nutrition on Hair》【11】认为：波长（315-400nm）的紫外线辐射，能穿透真皮层，造成头皮的光敏性疾病和损伤，导致头皮的毛囊炎症，促使头皮的毛细血管逐渐扩张和扭曲，进而影响头皮的弹性。
还有科学家推测：发干中存在类似光纤传导的角质细胞束，可以将外界的紫外线向下传输，直抵毛囊根部。
综上所述，季节性脱发的3大嫌犯就是激素、温度和日照。
四、如何干预季节性脱发呢？
理论上，季节性脱发属于正常的生理代谢，是能够自愈的，所以只要耐心等待，无需特殊治疗。
但是临床上，正如我在文章开头说的，脱发是受到外界环境、心理压力、遗传基因等多重因素影响地系统性问题，所以我们可以控制只能是遵循引起季节性脱发的3个原因，进行有针对性地干预：
1、最明确的方法是夏季带好帽子，做好防晒，阻断日照紫外线对头皮的影响。
2、注意头皮的散热，辅以适当的科学的头皮按摩，帮助刺激头皮交感神经的功能。
3、激素（荷尔蒙）按照昼夜和季节的生物节律，帮助人体各器官有序运行。
如果强行用药物去改变，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冒险，会造成身体机能的紊乱失调，所以不建议内服和外用激素类地药物，不过适当地补充大豆等富含雌激素的营养食物，养成有规律的昼夜作息习惯，定期做好头皮的清洁护理，肯定能大概率降低季节性脱发的风险。
内容策划：顾晓虹
专家审核：金羽青（交大整形外科学博士、 苇渡医疗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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