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游学丨围着火锅，与常青老师聊聊石刻艺术的“文艺复兴”（4月29日—5月4日）

巴蜀，是块神奇的土地

成都锦里

当中原战火连绵，这里似能永葆安定繁荣，因为有一定的封闭性；当人们说，这里传承了北方的云冈、龙门等佛教艺术，安岳却发现了南梁（北魏）的石刻。

可见文化如水，有渗透性，可以突破地理的阻隔；文化如树木枝桠，非单一线条发展，是多个脉络多向影响的。

今天，我们谈论西方文艺复兴（14-16世纪）的艺术作品，其最大价值在于将艺术拉下神坛、回归人性。这种在艺术世俗化的做法，巴蜀大地上早已有之。

你看安岳、大足的佛造像，惊叹其精湛的雕刻功力之余，会感到十分亲切，佛像不再是高山仰止，而似乎成了生活中的一位朋友。

《维纳斯的诞生》（左）&被誉为“东方维纳斯”的安岳《水月观音》像（右）

甚至在重庆大足石刻中，有20%的造像是非佛教题材，山崖间层层叠叠着生活场景，让人看到庄严宝相的背后，还有一个滚滚红尘。

养鸡女，大足宝顶山石刻

如果说中国石窟是一部史书，北方石窟是上半阙，下半阙就在巴蜀。

4.29-5.4，我们将跟随艺术史、佛造像艺术研究专家常青老师，前往巴蜀大地，重拾安岳与大足这对被世人遗忘的石刻“珍珠”，揭开世界石窟艺术中公元9世纪末至13世纪中叶间最为辉煌壮丽的一页。

/ 石刻“文艺复兴”之旅 /

游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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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

大学教授，艺术史学家，北大考古系硕士，师从宿白先生学习中国佛教考古。美国堪萨斯大学艺术史博士，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博士后。华盛顿佛利尔-赛克勒美术馆和美国国家美术馆高级访问学者、佛罗里达州立博物馆等从事研究及策展工作。

曾在龙门石窟研究所、中国社科院考古所、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工作。参加过商周汉墓、唐长安城遗址、南宋临安城遗址、邺城建筑遗址等八次考古发掘。出版专著七种，合著四种、专业论文70余篇。

第1站

/成都博物馆、四川博物院/

遇见一个城市，就像带着彼此的过去、邂逅一段爱情。今天，成都给我们的印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慢节奏生活的巴适、垂涎欲滴的美食、肤白貌美的川妹子……

这些无不是成都的历史过往凝结遗留下来的，所以欲知“成都何以为成都”，不妨去位于成都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成都博物馆走一走。

这座西南地区最大的城市博物馆，已有50余年历史，馆藏上至远古、下至民国的各类文物两万余件，其中尤以古代石刻和汉代画像砖最为著名、艺术价值最高。

萌出天际的镇馆之宝，石犀

国内最早最完整人体医学模型，经穴髹漆人像

而成都博物馆4公里之外是西南地区最大的综合性博物馆——四川博物院，不局限于成都，视野开拓至整块巴蜀大地，藏品多达26万余件，在全国省级馆中藏品数量和等级均名列前茅。

四川博物院

唐代人首鸡身瓷俑，出土于重庆万州

救八难绿度母唐卡，清代康巴地区所绘

第2站  

/安岳石刻/

安岳仅是四川资阳市下的一个县，但因丰富的秀石资源，得到了历朝历代石刻工匠、佛教艺术家的青睐。现存最早的是南梁武帝普通二年（521年）的工匠所凿的佛教石刻造像。

521年，什么概念？这一年也是北魏正光二年。可以证明，安岳早期石刻艺术，是与北方以云冈为代表的一众石窟艺术并行的另一条路线！安岳走上这条路，比隔壁的大足石刻，早了200多年。

千佛寨（左）与华严洞（右）

到了唐宋，安岳佛教造像艺术呈现出遍地开花的局面。今天全县69个乡镇，仍散布着200多处古代石刻，共计10万尊造像，堪称“中国古代佛教造像遗址最集中的县”。

位于圆觉洞的“西方三圣”造像，中龛是全国唯一的禅宗“佛拈花一笑”造像

01.

中国独创的“川妹子风”观音像

面对众多石刻造像，当地人最喜欢的可能是那个史上最有个性、最潇洒的观音像。

她是位于毗卢洞的水月观音，俗称紫竹观音，高3米，面目清秀俊美，与唐代的庄严丰满大为不同。

右为大足北山石刻的日月观音，晚唐

大概受宋代理学影响，她与同时期的观音一样都是童胸，像个未发育的小姑娘。因此有人说，她兼具了女孩的柔美和男孩的张力。

不过最惊艳的是，她没有盘腿正襟危坐或双脚平稳站立，而是翘右脚、侧身坐在莲台上！半镂雕于岩壁，若天外来的少女，戏谑地看着你，动动手指就能拯救你，随时起身飞走。

这不恰有川妹子的风韵？善良、柔美，兼具几分洒脱；慈爱之外，不失开朗、灵动。也许当年的造像者，在凿刻这座被誉为“东方维纳斯”的观音像时，脑中浮现的是心仪的邻家女孩。

02.

中国现存最早、最完整的全身卧佛像

卧佛图，即涅槃图，是对释迦牟尼临终时的描绘。

死亡乃人类最大的不幸和悲哀，佛却将生死看得极淡。这尊诞生于唐代的卧佛，长达23米，安详地躺在岩坡上，面对死亡，亦从容自在。

赶来听佛最后一次说法的弟子，有泰然、悟到佛家生死真谛者；有严肃、悲恸者，如佛脚边的力士。彼此神态各异，刻画非常到位，雕刻功力可见一斑。

令众多学者兴奋的是卧佛对面山崖上的几十个藏经洞，石刻佛经70余部、300余卷，包括中国藏经中的绝版《檀三藏经》、中国石刻佛经中唯一留存的孤本《一切经论目序》。

40余万字，一刀一刀，兼具书法与雕工，推“中国石刻佛经之冠”也不为过。

第三站

/大足石刻/

现存最早的大足石刻是初唐永徽元年（650年）的尖山子摩崖造像，虽不及安岳之早，但大足石刻已位列“世界文化遗产”、“世界八大石窟”名录。

石刻多达75处，造像5万余尊，其中尤以北山、宝顶山、南山、石门山、石篆山石窟最具特色。是继云岗、龙门石窟之后，中国石窟艺术的重要延续，代表了9-13世纪世界石窟艺术的最高水平。

广大宝楼阁

01.

中国观音造像的陈列馆&

国内“手最多”的千手观音

观音，当代中国人最熟悉的一位菩萨。大足北山石刻简直是“观音爱好者的天堂“，这些宋代的观音造像，组成了一个”观音造像陈列馆“。

每一位观音都有所不同，个性鲜明，体态优雅，比例匀称，穿戴艳丽，极富装饰之美。工艺之精湛，足见开凿时工匠之赤诚。

转轮经藏窟是北山石窟中规模最大最为精美的一窟

观音，全名其实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自在菩萨”，因发愿要造福于一切众生，于是长出千手千眼。

一般，观音造像只要有10只手，便可称“千手观音”。通常，千手观音多是32或48只手，以示观音的三十二变相和四十八大愿，再用背光的形式来表现“千”的涵义。

而位于宝顶山石窟的千手观音，多达830只手！其雕凿于南宋中后期，集雕塑、彩绘、贴金于一身，绚烂之美足以治愈“密集恐惧症”。

千手观音，宝顶山石刻

放眼整个宝顶山石窟，它是大足石刻最具代表、把中国石窟艺术推上最高峰的一处石窟，其由南宋僧人赵智凤，历经七十余年建成，是中国唯一一处有整体构思的大型石窟。

也是中国罕见的大型佛教密宗石窟道场，造像近万尊，把中国密教史往后延续了近四百年。

02.

儒释道的完美结合&世俗化

据史料记载，唐代宗在位时期（762－779年），长安大明宫内就过上了“中国人的圣诞节”。这是早在太宗李世民时代就形成的文化开放心态的结果。

因此很难在其它朝代看到的儒释道并存局面，却是贯穿整个唐代的基本文化国策。

视线回到大足石刻，其主要建造年代是安史之乱之后的晚唐、五代、两宋时期，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信仰演绎得淋漓尽致。据统计，佛教、道教和"三教"造像区多达30余处。

我们此行将要去的石门山摩崖造像，即为佛教、道教合一造像区，尤以道教造像最具特色。如千里眼像，眼如铜铃，似能目极千里；顺风耳面貌丑怪，张耳作细听状；二像肌肉丰健，筋脉显露，手法极为夸张。

千里眼（右）与顺风耳（左）

炳灵公夫妇像，亦为道教重要神仙

如果说，云冈、龙门石窟的大气，是来自于北魏、唐代皇家之贵气。那么整个大足石刻，基本由当地官吏、士绅、僧尼、百姓等民间力量集资完成，因而多了许多世俗化的气息。

一尊一尊精美绝伦的造像，无不体现这对儒家孝道思想的尊崇，对世俗市井生活的渲染，标志着源于印度的石窟艺术至此完成了中国化的进程。

一碗金一碗饭，宝顶山石刻

石头不会说话，但石窟却是话痨，只要你驻足倾听，就能体会到石窟里的世事沧桑和人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