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园丁医生愿意来，上海助果洛建“飞地中学”和“白玉兰网”

对于青海果洛来说，4200多米的平均海拔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如何让优秀师资愿意来、留得住，让上海优质的医疗资源“远程”到达雪域高原，成为教育和医疗这两大民生领域对口支援工作能否取得成效的关键点。

援助8000万在西宁建“飞地”中学

在青海省会西宁，一所学校定向招收果洛州的孩子入学，老师吃住、工作在低海拔的西宁，不用担心高反（西宁海拔2200米，比果洛低一半），却能拿到比西宁平均工资更高的果洛工资（果洛平均工资比西宁高2000元左右）。

这就是上海在西宁援建的“飞地”中学——西宁果洛中学。

9月10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在西宁果洛中学建设现场看到，校区已完成综合教学楼、教师公寓、食堂、男女生宿舍、室内体育馆等硬件设施建设，正在进行内部装修、环境绿化等后期施工。规划招收900名果洛学生，预计明年9月将迎来首批师生。

“有了它，果洛的孩子们将有机会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果洛州教育局局长昂保认为，建设西宁果洛中学这样一所“飞地”学校是上海对果洛教育扶贫的一项创举，低海拔加上省会城市的综合实力，有助于吸引到全国范围内的优秀师资来该校教书育人。

去年7月21日，西宁果洛中学建设项目正式开工，总投资1.2亿元。其中，上海援建资金已到位6000万元，另有2000万元为2017年中央援建资金，明年还将有2000万元上海援建资金注入。

“西宁果洛中学计划开设18个教学班，学生将从果洛当地报名的孩子中择优录取。”昂保透露，该校有121个教师编制，初步计划从上海引进10名老师、教学主任或校长，从果洛六个县选拔10名藏语老师，其余师资将在全国范围内公开招聘。

上海宝冶集团有限公司负责现场施工的总工程师刘中平表示，上海大同教育集团专家代表团今年7月来现场视察后，又对原施工方案提出了修改意见。目前，施工人员将在每间宿舍均有卫生间的基础上，在宿舍楼每个楼层加建公用卫生间、厕位和淋浴龙头，以减少早晚学生排队等候的时间。

上海虹口区北虹高级中学副校长袁春清、上海市鲁迅初级中学校办主任郭彦俊都是第三批上海援青干部。目前担任果洛州民族高级中学分管教学点副校长的袁春清觉得，上海在果洛州的教育援建成果已逐渐显现，一个例证就是，高一入校学生的成绩比以往历届都高出不少，本科录取率从2016年的5.8%逐年上升到2017年的9.9%和2018年的13.8%。

藏族卓玛当上空姐，一人就业全家脱贫

在果洛，流传着一个“6名藏族职校生被东航破格录用”的故事，它使全州的藏族孩子看到了希望，也令无数个藏族家庭感受到“教育脱贫”原来可以这么近。

果洛州教育局副局长薛尕藏杰表示，2016-2018年，上海援青资金每年近三分之一或超过三分之一都是教育投资，三年投入教育的资金总额达3.1046亿元。尤其是2015年6月上海·果洛职教联盟成立以来，每年选拔果洛州100多名家庭最贫困的孩子，通过异地办学形式选送到上海精心培养，形成了学生“出得去、留得住、学得好、用得上、能就业”的管理模式。

其中，上海浦东外事服务学校2015级果洛航空班19名卓玛实现了果洛藏族牧民学生的“航空梦”，这是果洛教育事业“零的突破”，实现了“就业一人、脱贫一家”的目标。

果洛州职业技术学校副校长斗玉恩指着墙上的照片如数家珍：“拉格卓玛父母双亡是名孤儿，她和才让吉、东格、德青卓玛被东航破格录用成为空乘，格桑梅莎、格托吉被东航西宁基地录用为地勤。她们月收入一万元左右，年薪十几万，而果洛州目前的贫困线是家庭年收入低于2300元。这也意味着，四位卓玛一人就业、全家脱贫。此外，还有12名学生在青海当地勤。”

他说，果洛牧民孩子的航空梦成为现实，进一步拓展了牧区孩子的就业途径和就业渠道。今年9月，上海浦东外事服务学校航空班在果洛又招了21人，将于三年后毕业。

担任果洛州达日县常委副县长的李亿，来青之前是上海市奉贤区人社局副局长，他最关心的也是如何解决当地年轻人的就业问题。今年7月底，奉贤区人社局带着17家企业来达日县举行招聘会，收到报名表100多份，最终有12人下定决心闯上海。

“接纳这13名果洛年轻人的是奉贤区一家台资企业，工种是流水线操作工、笔记本电脑组装，培训3天就能上岗。”李亿说，该企业做六休一，月薪5000-6000元，提供免费午餐和晚餐。这一工资水平放在果洛当地算是比较高的。

在他看来，第一批“闯荡上海滩”的这批年轻人回到果洛后，会把自己的感受讲给乡亲们听，带动更多的当地年轻人来沪就业，这要比政府宣传更有用。

包虫病患者竖起大拇指“感谢上海”

9月13日上午，果洛州甘德县柯曲镇迎来今年第一场雪，穿着厚棉服、用围巾护着耳朵的藏族牧民才保走进镇卫生院，成为镇卫生院第五位通过上海援建的“白玉兰远程医学网”（以下简称白玉兰网）接受专家远程会诊的包虫病患者。

听说澎湃新闻记者来自上海，这位面色黝黑的藏族汉子突然露出笑容，双手竖起大拇指说，他10个月前做了肝包虫病手术，近12万元的手术治疗费通过上海援建资金和州政府资金的兜底保障，自己不用出一分钱。

“包虫病是棘球绦虫的幼虫寄生在人体所致的一种人兽共患寄生虫病，该病高发流行区主要集中在高山草甸地区及气候寒冷、干旱少雨的牧区及半农半牧区，在藏区被视为第一癌症，又称虫癌。果洛州的包虫病发病率可以说居全球之首。”果洛州卫计委主任兼州人民医院党委书记文博久道透露。

文博久道表示，今年是上海医疗队来果洛最多的一年，尤其是7月底，上海市卫计委一行44人赴果洛开展大型义诊活动，并向果洛州捐赠药品和医疗设备合计价值135万元。中山、华山、瑞金、仁济等上海19家三甲医院的数十名专家，组成了果洛州人民医院建院以来最大规模的医疗团队，每名上海专家配一名藏语翻译，义诊范围覆盖26个科室，州医院都被闻讯而来的藏族民众挤满了，义诊患者达15000余名。

在果洛州人民医院门诊医技楼包虫病诊疗中心病房内，澎湃新闻记者见到了13岁的藏族小姑娘旦正措，她的父母分别患结核病和肝包虫病去世。在去年的一次筛查中，就读于达日县满掌乡小学一年级的旦正措也被确诊为肝包虫病。

果洛州人民医院医务科主任兼包虫病诊疗中心主任才旦说：“小姑娘的病属于重的那种，包虫已经侵犯肝脏，本已打算放弃治疗，后来在学校老师和院方的配合下，去年7月给她做了肝段切除手术，彻底治愈，此后每三个月复查一次都没有复发迹象。”陪她来复诊的老师更措透露，旦正措的性格如今变得活泼许多，不再见人就躲了。

援青干部还致力于以包虫病为主的知识培训。

文博久道说，今年，上海还援建1000万元（其中州级200万元、六个县共800万元），在全州开展以包虫病为主的传染病普查工作，并援建400万元对果洛州医务专业人员进行了以包虫病为主的重大地方病、传染病防治知识培训142人次。

才旦表示，上海援青资金每年都会拿出50万元作为果洛包虫病筛查和手术室改造专项资金，州人民医院目前已做了133例包虫病手术，治愈率达到60-70%。

看着诊疗中心玻璃柜台内摆得满满当当的抽纸、纸杯、围裙、洗簌包、雨伞等20多种日用品，才旦说，这些日用品上用汉藏两种文字印着“远离包虫，关爱生命”，上面还有咨询电话和二维码，免费向牧民发放，因为具有实用性，已经发放了2万多份，作用特别大，后续还将下乡下村发放。

白玉兰远程医学网已覆盖乡镇卫生院

“白玉兰远程医学网”为边远地区的患者带来了希望。

果洛州人民医院信息科主任庄雁波透露，上海援建的白玉兰网于2016年底开通，对全国开放，云南、新疆、西藏等边远地区可同时授课。州人民医院的远程设备投资120多万元，主要包括胶片扫描仪、网络操作平台、投影仪、电脑、高清摄像头、高拍仪、打印机、两台24小时动态心电图分析仪等，其中最贵的一台病理切片扫描仪价值70多万元。

澎湃新闻记者从上海市援青干部联络组获悉，白玉兰网在2014年至2017年间共投资600万元，完成果洛州及六县人民医院的白玉兰网络建设。今年在45家乡镇卫生院远程医疗站点建设完成的前提下，在州人民医院及乡镇卫生院开展了为期300个学时的远程培训课程，全年组织5场远程病例讨论会和5场远程教学查房，提升了州县级医院的临床实践能力。

上海援建的白玉兰网，还引起了国务院总理李克强的关注。

今年4月11日上午，果洛州人民医院邀请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专家以及州人民医院副院长涂攀（第三批上海援青干部）、院办副主任朱彬（第三批上海援青干部），就一名多脏器病变患者病例进行远程会诊。正在华山医院远程会诊中心视察的李克强通过白玉兰网，与涂攀等亲切交流，了解白玉兰网使用效果，询问果洛州人民医院存在哪些困难。

涂攀回忆，针对州人民医院现实存在的设备短缺和人员编制紧缺等问题，总理在对话中提出了大力发展区域性诊疗中心、优先考虑向中西部偏远医疗机构进行重点优质医疗设备投入、扶持西部贫困地区医院的建议，对州县医院鼓励很大。

在援青后所接触的患者中，涂攀印象最深的是9岁的藏族女孩曲萨达瓦央宗，她是一名弃儿，由姑姑和姑父收养。2016年，上海九院医疗专家团来果洛筛查时发现她有听力障碍，也不会说话。九院院长吴皓亲自为她进行了免费植入电子耳蜗手术，并且每隔三个月来果洛为她进行了三次调试，让她由无声世界进入到有声世界。去年，上海市胸科医院在来果洛筛查时又发现曲萨达瓦央宗有心脏病病征，当即安排她到上海接受了免费的先心病手术。这两次手术，改变了藏族女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