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核重建”｜空基核力量：威慑核大国，向高超声速迈进

【编者按】

近期，法国国防部长称，正式启动第三代战略导弹核潜艇的研发生产项目，该型潜艇计划建造4艘，本世纪30年代开始投入使用。

启动新战略导弹核潜艇研制、研发新洲际导弹、提出“欧盟核计划”……马克龙政府这两年涉核军事动作频频，加快核武库更新换代，透露了高卢雄鸡新的核雄心。法国为何在核武领域发力？法国核力量如何更新换代。对此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澎湃防务”将推出“法国‘核重建’”系列文章，全面解读法国核政策、核武库现代化等话题。

今年1月，法国国防部证实，通过欧洲导弹集团MBDA和法国达索航空工业的合作，法国军方“阵风”战斗机完成了新型空射核导弹ASMP-A的首次试射。此前该导弹由“幻影”-2000N战斗机挂载，而现在法国的空基核威慑任务将由“阵风”战斗机承担。

和其他核大国一样，法国也是通过整合核炸弹和战机平台，最先拥有具备实战能力的空基核力量，之后才陆续研制成功弹道导弹和战略导弹核潜艇，最终拥有“三位一体”核力量。

冷战结束后，陆基核力量退出法国核力量发展的历史舞台，在“二位一体”核力量中，空基核力量地位有所上升。从核炸弹到超声速空射核巡航导弹，独具特色的法国空基核力量威慑力不断提升，在高超声速武器竞相发展的当下，高卢雄鸡空基核武器发展也紧随这股潮流。

“阵风”战斗机机腹下挂载了一枚ASMP-A空射核导弹。

独具特色的法国空基核力量

自1960年首次试验成功原子弹以来，法国一直根据自己国情和防务需求独立建设战略核力量。在空基核力量方面，AN-11核炸弹是法国第一代空基核武器，研制时间从1950年代后期开始，1962年5月进行首次核试验，爆炸当量6万吨TNT，载机是“幻影”-4战略轰炸机，轰炸机最大航程约3700千米。之后，法国又在AN-11基础上研制了AN-22核炸弹，弹重有所减轻。除了战略轰炸机，法国还研制了可用于“超军旗”、“幻影”-3E、“美洲虎”等战术飞机的战术核武器——AN-52核炸弹。

值得一提的是，法国还有一支独特的空基核力量，其战机由航母携带，可全球机动。上世纪70年代，法国提出了“有限核威慑战略”，法国海军开始在航母上部署核武器，“超军旗”舰载攻击机为了携带AN-52核炸弹进行了专门的改造。

AN-52核炸弹可由“幻影”-3E战斗机携带。

核武器和运载平台是空基核力量的重要物质基础。纵观法国空基核力量武器装备的发展，其经历从核炸弹到不同型号导弹不断演变的过程。上世纪70年代，法国空基核力量的武器装备主要由核炸弹、战略轰炸机、战术飞机等组成，这种临空投掷核炸弹的攻击方式很难突破敌人日益完善的防空体系。

为了提高空基核力量的作战能力，法国从1974年开始发展能够防区外发射的巡航导弹。在这种背景下催生了法国第一代空射核巡航导弹——ASMP。该导弹采用的是整体式液体冲压发动机，最大飞行速度3马赫，高空最大射程250千米。ASMP导弹最初使用的是TN-80型核弹头，重约200千克，从1985年5月开始服役。到了1988年，ASMP导弹陆续换装TN-80型核弹头的升级版TN-81型核弹头，到1991年的年底，ASMP导弹全部换装了TN-81型核弹头，最大当量30万吨TNT。

ASMP巡航导弹研制成功之后，法国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研制射程更远、性能更先进的ASLP巡航导弹。该导弹项目还吸引了英国和美国的加入，但由于种种原因，项目夭折。ASLP项目夭折没有减退法国对新型空射核导弹的兴趣。1998年，法国在ASMP导弹基础上发展改进型ASMP-A。导弹最大射程增加至500千米，为ASMP导弹的两倍，进一步提升了战机的安全性。此外制导系统也进行了改进，整体性能大幅提升。

从法国空基核力量武器发展历史来看，依靠核武器和运载平台性能的提升，其空基核力量的核威慑和核实战能力日益增强。空基核力量能在规模压缩的情况下提升实力，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以质补量”的空基核力量发展策略。

“幻影”-4战略轰炸机后期换装了ASMP核导弹，可在敌方大部分防空武器射程外发动核打击。

启动高超声速核导弹研制

在“三位一体”核力量中，空基核力量是唯一经历实战的核力量，也是各大国最先拥有的核打击手段，但随着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和战略导弹核潜艇的出现，空基核力量的地位逐渐下滑。这主要是因为投射核武器的空基平台反应速度、生存能力无法与陆基洲际导弹及战略核潜艇相媲美，即使空基平台装备了空射核巡航导弹或中近程空射弹道导弹，可在敌方大部分防空武器外发动核打击，整个打击流程耗时还是比较长。但是空基平台核常兼备的特性，让其在整个装备体系中还有比较大的存在价值。

冷战结束后，法国核战略发生了重大调整，主张建立刚好够用的核威慑力量。陆基核力量因苏联解体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法国在上世纪90年代撤去了全部陆基核力量，只保留海基和空基核力量，从此法国战略核力量由“三位一体”变为“二位一体”。法国撤去陆基核力量的举动提升了空基核力量的地位。法国认为，虽然空基核力量与海基核力量相比，其规模较小，但保留空基核力量有利于增强法国战略核力量的灵活性，提高自身的核威慑和核实战能力。

ASMP-A导弹最大射程增加至500千米

随着高超声速导弹的逐渐成熟，各核大国空基核力量的运载工具也呈现出高超化发展的趋势。俄罗斯“匕首”空射高超声速导弹可搭载核弹头或常规弹头，最大射程超过2000千米，可对付地面目标或海上目标，米格-31截击机和图-22M3M轰炸机等战机都可挂载。美国AGM-183A空射高超声速导弹已经在B-52H战略轰炸机进行了多次挂载飞行试验，计划明年年底装备部队。相对于亚声速空射巡航导弹或超声速空射巡航导弹，高超声速导弹突防能力更强，射程也满足在防区外发射的需求，可提升核打击能力。在这种背景下，法国也启动了空射高超声速核导弹的研制项目。

2019年3月，外媒报道称，法国已启动代号ASN4G的第四代巡航导弹项目。法国官员透露，第四代巡航导弹很可能采用高超音速设计，一旦装备部队将大大增强法国空基核力量的核威慑能力。法国国防采办局（DGA）当年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秘密项目ASN4G详细技术细节：该项目将采用超燃冲压发动机，并利用超级计算机支持该导弹后续发展。该导弹将由欧洲导弹集团（MBDA）研制。法国航空航天实验室Onera也正在为该项目进行初步研究。MBDA和Onera曾研究过双模态冲压/超燃冲压发动机技术，以提高速度范围，达到8马赫。这意味其速度接近现役ASMP-A导弹的3倍，作战效能进一步提高。

事实上，2014年，法国首次公布代号为ASN4G的空射ASMP-A导弹换代研发工作，计划采用高超声速技术或隐身技术，研发一种可突破未来防空系统的第四代空射核导弹，并根据导弹的构型和性能研究对应载机方案。ASN4G将取代法国当前空射核导弹，于2030年代取代ASMP-A空射核导弹，计划2035年投入使用，射程预计达1000千米以上，并可能装备法国“下一代战斗机”（未来作战空中系统计划的元素之一）。由于高超音速巡航导弹飞行速度非常快，现有的许多防空武器难以进行有效拦截，因此具有很强的突防能力，而且1000千米以上的射程可以让载机在更远的距离发动核打击。

美国AGM-183A空射高超声速导弹将在明年年底服役

除了研发ASN4G这样的吸气式高超声速导弹，法国也在研究助推-滑翔高超声速导弹。法国官方曾在2019年1月对外宣布将启动编号为V-max（“实验性机动飞行器”）项目，研究高超声速滑翔飞行器概念，开展相关关键技术研究，并研制高超声速滑翔飞行器，在2021年进行验证机的飞行试验。该项目总承包商是欧洲阿里安集团，主管部门是法国国防采办局（DGA）。该项目还将研究探索适合的结构材料，分析研究这种尺寸的滑翔飞行器所能携带的战斗部重量。

冷战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法国一直奉行“全方位核威慑，重点威慑‘无赖国家’”的核威慑战略，但进入新世纪后，美国和俄罗斯等核大国除了不断增强战略核力量，还积极发展反导系统，这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法国战略核力量的威慑能力。乌克兰事件等国际热点事件表明，核大国的“热对抗”随时可能上演，而作为国家基石的核力量在“热对抗”中依然扮演坚实后盾的角色。法国研制性能大幅提升的ASN4G，一部分是近年来高超音速武器的技术牵引使然，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法国“全方位核威慑，重点威慑‘无赖国家’”的战略进行一定调整，其重点威慑对象重新确定为核大国，深度影响国际核态势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