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丝路 67｜五铢钱：行走天下的经典货币①

西汉五铢钱

封面新闻记者 李贵平

南方丝绸之路作为一条国际商贸道路，当然离不开两样东西：商品和货币。

商旅往来，使节奔走，货物装卸，舟车运行，薪酬支付，集市贸易，账目走兑……哪一样都需要用钱。而南丝之路沿线使用最广泛、最长久的货币，就是“五铢钱”。

五铢钱，始铸于汉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重五铢，上篆“五铢”二字。武帝之后，先后有10多个王朝和政权、20多个帝王铸行五铢钱，前后历时700多年。

五铢钱是我国历史上铸行数量最多、使用时间最长、最为成功的长寿钱。

五铢钱面世之前，货币运行混乱，朝廷哭笑不得。

秦朝灭亡后，西汉初期仍使用“半两钱”。半两钱分为秦半两和汉半两，汉半两比秦半两小得多也轻得多。因汉初从连年战争中走出来，百业待兴，制造者偷工减料将钱币减重，以此增加名义上货币流通的总量。

半两钱多而滥、杂而劣，钱轻物重，加上允许民间私铸，导致货币失衡，市场混乱。地方官衙与商民拼命铸钱争利，引起通货过度膨胀，钱币购买力急速下降，物价飞涨。民众无法生存，放弃生产，流亡他乡，靠出卖劳动力糊口；或铤而走险，加入私铸行列，以图赚取厚利。汉武帝刚坐上金銮殿时，百姓因铸币失控死亡者近三万人，举债自杀的更无法计算，社会问题混乱不堪。

为了树立信誉、稳定金融，使私铸者无利可图，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汉武帝举起货币改革大旗，实行“三铢钱”币制，并颁布盗铸金钱者死罪令。由于三铢钱与四钱重的半两钱在等价使用，导致盗铸仿制盛行，引起货币市场混乱。建元五年春，不得不“废三铢钱，行用半两钱”。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武帝为了笼利，发行了白金币。白金的币面分三等：圆形龙币值三千钱，方形马币值五百钱，椭圆形龟币值三百钱。所谓白金，实际上是银和锡的合金。银少锡多，作价又那么高，自然会发生贬值。加上银的价格高，锡的价格低，越来越多的人又冒险私铸，造假成风，白金只用了一两年就废止。白金是中国最早的银币，也是第一次在币面上出现图型。

几次改革搞砸了，市场依然混乱，百姓怨声载道，吴楚之地还发生严重叛乱事件。

汉武帝骨子里的“赌徒心理”被拧出来，越输钱，越要赌。他决定狠狠玩一把。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武帝宣布铸钱收归中央，“悉禁郡国无铸钱，专令上林三官铸。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史记·平准书》）。禁止民间私铸货币，把各地私铸之币火速运到京师销毁，融化成铜，再把铜送到长安铸币厂。长安铸币厂由水衡都尉统一管理，下设钟官、辨铜、技巧三官，在长安上林苑集中办公。

上林苑是政府铸钱的权威机构，是汉初在秦代旧苑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皇家园林，规模宏大，有离宫七十所，周围面积达三百余里，包括现今西安、周至和户县。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上林三官”接手后，统一监管，专业制造一种新币五铢钱，规定凡不是上林三官制造的钱统统不许使用，明确了长安铸币厂至高无上的货币发行地位。

我们知道，造币使用的材料是铜，铜在殷商时期被冶炼出来供人类使用，到西汉仍是较难取得的贵金属，它用途宽泛，和金子一样，具有天然的货币属性。

西汉五铢钱

宝刀一出，谁与争锋。上林三官到底是吃专业饭的，他们采用“铜质母范”的方法，即先用泥土制成非常精美的凹模，最后铸出的铜钱大小和式样完全一致。钱的边缘，原币是用手工锉平，“三官”改为叠串在一起用车刀儿挫平，在技术上有了进步。

上林三官铸造的五铢钱，看上去很精美，铜色浑厚匀称，文字端庄俊秀，它采用战国时刀币、环钱边缘突起的轮廓，以保护币上的文字不致磨损，同时增加了牢度。

五铢钱外圆内方，和当时人们“世界天圆地方”的认知十分吻合。它大小得体，轻重适中，以前大的如刀币长十九厘米，重五十多克，小的如荚钱，直径不到一厘米，豌豆一般小粒儿，携带计数都很不方便。而新造的五铢钱易兑换找零，流通方便。（李芒环、牛建军《钱币的故事》（中州古籍出版社，2014）。

民间盗铸者只好收刀检卦，洗手不干。他们既缺乏人才，技术工艺又跟不上，做出来的钱不伦不类，一看就是假的，要想做真点成本又太高，比用真钱还贵。再说朝廷严令禁止私人偷铸，谁也没长两颗脑袋，长了也不够砍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