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偷瓜记

长期征稿，附带图片，欢迎原创首发。

作者：田 野

过了五十岁，人越发怀旧。小时候，所经历的事，常常在梦境中重现，也算小草恋山，野人怀土吧。譬如赶马车、看羊羔、偷西瓜等，犹如秋天熟透了的红酸枣，一颗颗挂在相思树上，酸甜可口，耐人回味。

那还是1975年暑假的一天，我肩挽箩头，手拿镰刀，去为生产队割草，赚那可怜兮兮的二厘工。割完草，时值中午，阳婆烘烤着，汗水湿透衣衫，蚂蚱热得不停地叫唤。我又饿又渴又乏，这时有口水喝该多好啊！我坐在圪塄上歇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下堰地那不是种的西瓜吗？

只见西瓜地畛一眼望不到边，大瓜、小瓜躺在地上，用一半是瓜一半是地形容并不夸张。我想，要的吃个瓜肯定不难。看瓜人是我的叔叔，我的伙伴中还有大队干部的儿子黑蛋，他割草路过，叔叔还把他叫过去吃瓜呢，这是黑蛋亲口对我们夸耀的。于是，我放下箩头，怯生生地向瓜地走去。到了瓜庵，叔叔正做饭。“叔叔，我喝口水。”虽然心里是那样想的，但还是没敢说出真正的目的，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见。叔叔见我眼瞅着铺上箩筐里的西瓜，便没好气地嚷开了：“谁叫你来的？”“大人们就教娃娃们这样，不学好。”数落了半天，我低着头，一脸难受，一肚委屈。“哪如不来呢，这和大人有何相干？”心里好苦闷啊！我平生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害，叔叔随手拿起一个又小又软的瓜塞给我：“以后再不要来了！”我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瓜地的，回到家，已是半大晌午，娘在街门前瞭着已是好半天。可怜天下父母心。

尽管没其他人知道，可我当时心里的恼火是可以想象出来的。“哼！不给吃，我就去偷！”在当年，偷吃不算偷。第二天，我约好黑蛋、三扁头、四黑眼一同去瓜地附近割草。快到晌午了，伙伴们渴得厉害，喉咙里像着了火一样。眼看着瓜地，可谁也不敢说。我憋不住了：“那咱们到地里搞几个吃好不？”黑蛋不说话，四黑眼急了：“谁不去，谁就是叛徒！”我们四个还是钻进瓜地的上堰玉茭地里，商量如何进行。最后商定：三扁头前锋，我接应，四黑眼掩护，黑蛋放哨。正准备执行时，瓜庵边的大黄狗疯狂地叫了起来，吓得三扁头腿哆嗦得不敢下去。“你不是说你胆大么，咋现在吓软蛋了？”“我怕，我怕，怕狗咬。”“不怕，狗拴着呢！”这时，叔叔从瓜庵里出来，看了看没什么动静，又进去做饭，从那边飘过来一股油炝麻麻花的香味。这时，趁三扁头不注意，四黑眼把他推下了瓜地。“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大家开始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只见，三扁头一头蹴在地上没起来，我们紧张得要命，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大黄又叫唤起来，三扁头还是一动不动。糟了，一切都完了。叔叔从瓜庵跑出来，连个鬼影也不见，气得直叫唤，朝大黄狗肚上踢了两脚，大黄狗夹起尾巴钻回狗窝，不再叫唤了，叔叔也进去没再出来。一会儿，三扁头有了动静，开始匍匐前进。好样的！他朝着一个大西瓜爬去，使劲地拽着，可就是拽不下来。“拿牙咬，快点儿！”我们差点就急出心来了。只见三扁头，一手抓住瓜蔓，一手按住西瓜，真就用牙咬断了瓜蔓。这时，三扁头把西瓜抱起来，直奔地圪塄这边。我爬在玉茭地上，双手搭下去接西瓜，可是三扁头却举不起来。没有办法，四黑眼拍了拍脑门，“有了！”他把我的脚拐使劲按住，让我把大半个身子垂下去，使出了“猴子捞月亮”的办法。我成功了，紧紧抱住西瓜不放，四黑眼拉着我往上拖，把肚皮可磨得疼呢。突然发现大黄狗又出来了，黑蛋忙摆手。西瓜是弄上来了，但三扁头怎么拽也起不来。大黄狗发现了，又叫，叔叔便从瓜庵跑出来，一眼看见了三扁头：“往哪跑？”这时，我们可顾不上他了，赶紧撤。三扁头跌倒地上爬不起来，呜呜呜伤心地哭了。

叔叔揪住三扁头的耳朵：“说，还有谁？”“不知道！”还算大义凛然。叔叔气不打一处来，又拧紧三扁头的耳朵，“再不说，送回你大队去！”我们眼巴巴看着，但却没有办法。我自知理亏，是我害了三扁头，我要为他鸣不平。我准备下去，为三扁头承担罪过。这时，被黑蛋、黑眼拦住了。“人家还没攀出你，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再说，三扁头会有办法的。”就在叔叔揪三扁头回瓜庵的中途，叔叔最终放手了，他也怕揽下洋戏不好收场呢。原来三扁头得过肠梗阻，刚才就是难受得抱着肚，黄豆大的汗滚下来，一步一挪难受得往前蹭，叔叔见状脸趿拉下来，一脸无奈，为自己的过失后悔，唉！做得什么事，娃娃们可怜啊！这时，三扁头放了一个大屁，一转眼跑了……

我抱起西瓜，黑蛋、黑眼跟在后面，悬着的心总算歇了下来。三扁头你在哪里，你的伙伴想着你……

“那不是三扁头！”黑眼大声叫着，他在草箩头跟前等我们，还做着鬼脸呢。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田野，原平人，供职于税务局，爱好写作。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