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浩特警方在得知土左旗一女孩身陷缅甸诈骗组织无法脱身的情况后,迅速联合云南警方,中缅警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跨国营救行动,最终将女孩成功解救回国。那么,这名女孩是如何被骗到缅甸?身陷诈骗团伙期间遭遇了什么?经历了哪些惊险场面?9月17日,本报记者独家专访了获救女孩橙橙(化名)。
被“恋人”骗到缅甸
记者:你今年多大?家住哪里?
橙橙:我今年20多岁,家住呼和浩特市土左旗白庙子镇。
记者:你是怎么被骗到缅甸的?
橙橙:很早之前,我认识了一个男的,具体怎么认识得记不清了。2021年春节前,这个男的突然联系我,后来又约我去KTV唱歌时,还领来张五(化名)等多个朋友。1个多月后,我和张五确定了恋爱关系。接下来,张五等人陆续去了云南。在云南期间,张五等人不断给我发来视频和图片,并邀请我过去玩几天。2021年春节过后,我就去了云南。
记者:到了云南之后呢?
橙橙:先是在云南玩了几天,和张五等人在一起的一个福建人声称他朋友在云南承包了一家大型KTV,正好缺管理人员,月薪除1.5万元,还有提成,我就动了心。过了一段时间,我跟着张五和福建人来到临沧市一处小山村。在村里吃完饭,张五和那个福建人说,还得在半夜时走十几分钟的山路,然后就有车来接了。
记者:你当时没有想到这是要偷渡吗?
橙橙: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当天夜里,又有一辆车来到村子里,车上已经坐了10多个陌生人。这辆车开到深山里,就让我们下了车。下车后,张五拉着我跟着那伙人一路狂奔。跑了不一会儿,我崴了脚。可他们不管这些,继续拉着我狂奔。这时候,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当我提出质疑时,张五和那个福建人立马变了脸,还威胁说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山里。就这样,我们在山里从凌晨2点走到早上9点,才到达一个他们叫“老垓”的地方。
记者:这时候你们应该是偷渡到缅甸境内了吧?
橙橙:是的!但当时我还不敢确定。在老垓,司机拉着我们到处转,最初住在车里,后来又在村民家租住了七八天。接下来,我们被拉到一家公司,张五和福建人又声称KTV至少十天半个月后才能装修完,让我必须先在这家公司干几天。
身陷诈骗团伙 危机四伏
记者:这家公司具体做一些什么业务?
橙橙:就是搞电信诈骗的,上班是刷单打电话。我在这家公司干了两个多月,又跟着张五他们去了第二个公司,这家公司在一个很大的园区里。
记者:第二家公司也是搞电信诈骗吗?
橙橙:一样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跟张五大吵了一架,再也不去上班。后来,公司老板说,你在公司吃住好几个月,啥业绩也没做出来,吃喝住宿、路费什么的都是公司花的钱。现在,要想回家,就先拿20多万元给公司。有一天下午,我正在宿舍躺着,公司突然来人,声称我被检测出双阳性,需要隔离。可我一走进隔离宿舍就发现,有个女人被手铐铐在床上,我一下子懵了。那个女的问我犯了什么错,我说被检测出双阳性。那女的冷笑着说,‘你还信他们啊’,这里的人都是犯了事儿进来被关禁闭的。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栋楼门口还站着3个持枪的缅甸大汉。
记者:你没有被铐起来吗?
橙橙:倒是没有给我戴手铐。被关几天后,那个福建人把我叫到办公室骂我,还威胁说要把我卖了。这时候,我也怕他们真把我卖了,因为这里有很多女的已经被卖了。后来,我自己冷静下来,答应他们继续上班好好干。
营救过程险象环生
记者:这时候,一定很绝望吧?
橙橙:是的,特别绝望。那段时间,我每天第一个去上班,然后最晚一个回来。每隔一段时间,公司都会把手机拿过来,让我们在他们的监视下给家里打电话。大概在2021年11月底,我和爸爸通电话时,趁他们不注意告诉爸爸说我被骗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诈骗犯,得赶紧想办法救我回家。接下来,我好好工作20多天后,又找机会用微信给爸爸发文字,大概说了一下我是被谁骗过来的,现在在缅甸,然后又给他发了位置。第二天,我爸爸就去土左旗公安局报了案。
记者:接下来的等待过程肯定特别煎熬,是吧?
橙橙:知道爸爸报警后,我每天心惊胆战的。这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必须弄个手机,否则家里根本没法子救我。又过了一段时间,在我即将过生日时,我说服张五,让他帮我从外面偷偷买来一部手机。宿舍里的5个姐妹也都偷着用这个手机,因此她们帮我保守着这个秘密。
记者:是在什么时候你知道呼和浩特警方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呢?
橙橙:大概今年6月底吧,爸爸给我发来语音说‘呼和浩特这边的警察来云南了’。可过了一段时间,爸爸又发来信息说‘警察又回去了’。这时候,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回不去了,特别绝望。
记者:毕竟是跨国营救,警方也需要一个过程。
橙橙:后来,又听爸爸说,呼和浩特警方联系了云南那边的警方,云南警方又去找缅甸那边的警察。然后,缅甸的警察就去公司指名道姓要我这个人。警察走后,张五把我领到老板办公室,老板直接问我犯什么事儿了,我说不出来,老板就拿出我给爸爸拍的照片。这时候,我知道露馅了,就一直哭不说话。老板就问我,咋这么想不开了,为啥要报警。
记者:这时候,你肯定是特别害怕吧?
橙橙:当时想,万一他们把我就地杀了怎么办?接下来,老板就让我用手机打开免提给爸爸打电话,让我爸撤案。爸爸当时没反应过来就答应撤案了,可当天晚上就反应过来了。后来,他们又让我给爸爸打电话时,爸爸说案子可以撤,但我女儿本人必须回来签个字。
记者:那最终你又是怎么被接出来的呢?
橙橙:又过了一段时间,张五突然对我说,明天就有人来接你回家。我不敢相信他的话,哭着说既然要回家了,我连个手机也没有,怎么和家人联系,怎么订飞机票。张五就给我买了个旧手机。第二天,确实有人来接我,可跟着那个人坐车出去后,在外面转了半天又把我送回公司了。我在宿舍里又等了3天,终于又有人来接我了。这次,在缅甸这边把我隔离几天后,又被送到中国境内,做核酸隔离10天后,我和爸爸以及呼和浩特的警察见面了。8月5日,我和爸爸坐飞机从云南飞回呼和浩特。直到现在,我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如果呼和浩特警方和云南警方不去解救,我估计这辈子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