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波兰总理马特乌什·莫拉维茨基表示，波兰政府支持北约在波兰境内作永久军事部署。莫拉维茨基说，北约东翼的国家应该拥有“永久性北约基地”，并表示“波兰已经准备好为北约轻型部队的永久驻扎建立基地”。

准备为北约建立永久军事基地，为什么是波兰？在笔者看来，这既是波兰“恐俄症”的集中体现，波兰对俄罗斯安全威胁的认知也进一步强化了其追随美国的立场，也是美借北约加大构建对俄战略威慑包围圈的具体路径，在欧亚大陆形成集团对抗的“新冷战”氛围。

↑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 图源：人民视觉

波兰充当反俄急先锋

鉴于历史和地缘因素，波兰甘愿成为美国进行大国竞争的马前卒，主要有三方面原因：其一，波兰视俄罗斯为最大的敌人，位于地缘缓冲地带的波兰最担心俄罗斯的地缘扩张和战略威胁；其二，过去的历史和苏联的统治等记忆容易唤起波兰的集体情绪；其三，波兰期望通过背靠美国大树，使波兰再次强大。

当然，波兰将其与美国捆绑是一项充满风险的战略。毕竟波兰只是美国遏制亚欧大陆出现威胁其霸权的战略支点，美国对波兰外交是遵循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逻辑。如若获得美国的安全保障，波兰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比如承担美国战略重心调整和政府更迭的政治风险。

具体来看，美波关系在特朗普和拜登执政时期就曾出现过温差。2018年，波兰总统杰伊·杜达访问美国期间，曾表示“非常希望美国能在波兰建立永久军事基地”，甚至将其命名为“特朗普堡”。但该提议因双方在经费、驻军地点和美军法律地位等问题存在诸多争议而难以推进。在拜登执政初期，美波关系曾陷入相对低潮，一是因为拜登政府更加重视与欧洲传统盟友的关系，一定程度上对美波关系较为冷淡；二是因为拜登政府在媒体管控、民主法治等议题上多次指责波兰政府。

尽管如此，波兰同美国保持高水平和高质量的战略伙伴关系仍是其外交战略重心，因为波兰不得不依赖美国和北约为其安全保障。

俄乌冲突爆发以后，波兰是“反俄挺乌”急先锋，延续其强硬和坚决的反俄立场。3月底，拜登出席北约特别峰会并访问波兰，修复美波关系，为反俄新战略做了充分动员，进一步将波兰推到对抗俄罗斯的最前沿。

欧洲安全困境有增无减

俄乌冲突深刻改变了欧洲安全秩序，欧洲对安全的诉求和自卫的情绪显著加剧，欧洲战略焦虑日益加深。同时，北约通过贩卖安全焦虑拉拢欧洲伙伴入局，对欧洲安全秩序造成冲击，互信的安全机制建设短时间无法形成，提升了未来欧洲安全秩序的构建难度。

首先，俄乌冲突的外溢风险进一步增加。美国和北约的一系列举措大大加深了俄罗斯的不安全感，这只会强化俄罗斯与北约的冲突烈度和时间跨度。从表面上看，波兰希望通过捆绑北约，从而在大国竞争中赢得“战略主动”，尤其是解决俄罗斯带来的安全威胁。但实际上这是美国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产物，通过拉拢波兰，实现对俄罗斯的进一步战略施压。如果包括波兰在内的北约一味拱火，这将引发北约与俄罗斯的直接军事对抗，遭殃的必然是欧洲国家尤其是北约东翼国家。

其次，欧洲安全利益被美国进一步捆绑。欧洲在俄乌冲突中进一步深陷，其安全秩序嵌入到美国战略利益构想之中，这是因为北约的强化必然会加剧欧亚大陆地缘紧张，使得俄乌冲突长期化和激烈化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同时也确保了美和北约在欧洲永久存在的正当性。比如，2022年3月底北约峰会重新制定更为长期的威慑和防御计划来应对“新的安全现实”，正式批准在保加利亚、匈牙利、罗马尼亚和斯洛伐克四个北约东翼国家增设战斗群，从而将战斗群增至八个。这充分显示北约在中东欧地区的安全框架不断强化，容易落入美通过俄乌冲突强化欧洲对其安全依赖和能源依赖的双重陷阱。

最后，欧洲战略自主更难实现。俄乌冲突进一步刺激欧洲地缘政治的“觉醒”，重新思考欧洲的安全秩序，完善欧洲安全战略和强化其军事能力，但是，欧洲战略自主尚未见到切实可行的抓手和实质性推进。美国成为挑战欧盟战略自主的最不确定因素。随着俄乌冲突的推进，欧洲内部的分歧不断扩大，法德立场出现差异，“新欧洲”和“老欧洲”的分歧也不断扩大。比如，波兰声称建立北约永久军事基地进一步显示波兰等中东欧国家不信任欧洲能够实现战略自主，也显示它们对美国和北约框架的政治忠诚度高于对欧盟的政治忠诚度，更加积极投向北约安全架构，这种碎片化无疑会削弱欧洲自主的意愿和行动力。

面对欧亚地区乃至全球地缘政治环境的恶化，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即北约作为进攻性军事集团正严重冲击到地区安全和世界和平。为此，应以“全球安全倡议”超越西方地缘政治理论和实践，以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来消弭安全赤字和破解安全难题，做守护人类和平安宁的中坚力量。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贺之杲（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