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海拔5380米的神仙湾哨卡，被中央军委授予“喀喇昆仑钢铁哨卡”荣誉称号。

1991年9月，61岁的兰州军区司令员傅全有，在新疆军区参谋长王恩庆、南疆军区司令员王立忠陪同下，终于如愿登上了神仙湾哨卡。

神仙湾之行让傅全有真正经历了一次“缺氧不缺精神”的考验。因为高原反应特别厉害，他从山上下来持续高烧，在军区医院打了半个月吊针，尿了两次血。这次不惜以身体作代价的艰险经历，展现了一位战区司令员秉持初心的意志，也为傅全有的军旅生涯打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1947年10月，三纵队二旅进行清涧攻坚战，副班长傅全有带领战士爬城墙

“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六月雪花飘，四季穿棉袄，风吹石头跑，氧气吃不饱。”这首顺口溜是神仙湾哨1956年建站时留传下来的。

65年过去了，恶劣的大环境依然如故，生存的小环境却有了改善。如今，这里建成了富氧训练室、蔬菜大棚、卫星电视接收系统。氧气接到床头，光缆铺上雪山，电脑走进哨卡，手机信号覆盖了营区。神仙湾哨卡不再是远离人间的生命孤岛， 守卡军人也不再是世上最孤寂的人了。

几年前，当南疆军区的同志打电话告诉我这个喜讯时，我禁不住激动难遏，老泪潸然，高原官兵严重缺氧的一张张面孔又从我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那段时间，我正在阅读王学东撰写的《傅全有传》。我相信傅总长得知这个喜讯也会高兴得不能自已，因为他一直惦记着这个连氧气都吃不饱的“喀喇昆仑钢铁哨卡”。

（一）

最近，因为看到神仙湾哨卡中士王向阳的一首诗，我又重读了《傅全有传》的第十九章、二十章。尘封的往事被再次掀开，心中的感触泛起阵阵涟漪，甚至萌生了重上了一次神仙湾哨卡的冲动。

1948年2月宜瓦战役，傅全有率领突击队夺取虎头山阵地

我与神仙湾哨卡的缘起，要追溯到1972年8月。那一次，为了给翌年的全国陆地边防会议作准备，总参作战部会同新疆军区司令部组成联合勘察组，专程前往喀喇昆仑山和阿里地区的边防部队调研。联合勘察组由新疆军区钟光国副参谋长带队，我作为秘书，主要任务是参与起草给军委的勘察报告。令人意外的是，我笑傲昆仑的雄心壮志，到阿里没几天就在严重的高山反应中旃塌了。先是在斯潘古尔患肺水肿差点成为李狄三的瞑友；后来在麻扎达坂翻车差点上了康西瓦烈士陵园的名单。那一年我28岁，而傅全有司令员登上神仙湾哨卡时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不难想象，这位战将需要有多大的毅力支撑，才能在严重高山反应的伤害中屹立不倒呀！

因为长期看到高原边防部队的默默奉献，又有喀喇昆仑历险的亲身体验，我与世界屋脊结下生死情缘。几十年来有关那里的新闻报道、文学作品只要听说了，我总要找来看一看，但重上神仙湾的夙愿一直未能实现。

1973年春，我随新疆军区徐国贤副司令员参加全国陆地边防会议，开幕式在京西宾馆大礼堂举行。叶帅讲话时一开口就大声询问会场：“神仙湾的同志来了没有？”

出席会议的6师师长蔚福恭连忙站起来回答：“报告首长，神仙湾的同志没有来，我是他们的师长蔚福恭。神仙湾哨卡现在由我们6师17团守防。”

蔚师长报告完毕，叶帅接着说：“你回去代我向大家问好！神仙湾连氧气都吃不饱，战士们在那里守防很不容易啊！”

听了叶帅表扬神仙湾的话，我暗自激动。心想，看来去年两次在山上与“烈士”擦肩而过的无形价值，即将转化为看得见、摸得到的物质成果。

然而，我的热望被无情的现实冷却了。回过头看，在那个时候即使是叶帅讲话，高原边防部队的实际困难也没有得到解决。神仙湾哨卡的官兵听到叶帅表扬后的兴奋和希望，在不知不觉中被时光消解了。

令他们没有想到是18年之后，一位战区司令员却使哨卡官兵生存的小环境得到了大改善。这位战区司令，就是后来的中央军委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傅全有上将。

傅全有给教导队上军事课

（二）

半个世纪过去了。神仙湾哨卡官兵牢记着叶剑英元帅的关心；30年过去了，神仙湾哨卡官兵牢记着傅全有司令员的嘱咐。他们以“宁可让生命透支，绝不让使命欠账”的意志，非但没有把神仙湾守小了，守丢了，反而在眷爱烈焰的炙烤中，不断剔除其中的杂质，把神仙湾哨卡淬炼成名副其实的“喀喇昆仑钢铁哨卡”。

建卡65年来，尽管“生命禁区”悄然无声地吞噬着官兵的青春年华乃至年轻生命，但他们始终热血沸腾，无怨无悔。因为那里有他们用脚印烙出的巡逻路线，有他们用胸膛暖热的冰冷哨位。

50年前，诗人秦筝（1）用这样的诗句歌颂神仙湾哨卡的官兵：

执勤，你是哨位上的貔貅；

巡逻，你是移动中的界碑。

你挑战生命极限的高度，

你创造人生价值的奇迹。

我的兄弟，

喀喇昆仑不能没有你。

50年后，神仙湾哨卡的中士王向阳在他的诗中写到：

站在山下仰望，

有一个哨所挂在云端上。

我看到云朵缠住了钢枪，

整个哨所好像都在摇晃。

我看到雄鹰从头顶飞过，

就像战士在山巅上巡防。

上哨时我接过钢枪，

举手敬礼就能碰到太阳。

……

比照王向阳诗中炽热滚烫的诗句，《傅全有传》中同样燃烧着炽热滚烫的激情。而且老将军关爱神仙湾哨卡的情怀更为持久，更为深沉，更为厚重。

傅全有军长登上老山主峰和战士亲切交谈

关注军队建设的人都知道，共和国健在的上将中，傅全有是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对越边境自卫反击战的上将；兰州军区历任司令员中，傅全有是第一个登上神仙湾的上将；解放军编制三个总部时期，傅全有是继黄克诚之后担任过两个总部主官的上将；历届中央军委委员、总参谋长中，傅全有是最早亲临神仙湾哨卡的上将。我作为他曾经的麾下，可谓与有荣焉！

2015年收到《傅全有传》后，我眼睛为之一亮。80多万字的文章，又嵌入了几十张真情实境照片，可谓图文并茂，意蕴丰沛。传记覆盖了傅全有将军16年的青少年岁月和56年的军旅生涯。史料翔实，佐证确凿，是记录傅全有将军亲身经历的我军历史事件的一部真实信史。

重读《傅全有传》时我发现，抗美援朝期间，钟光国是七师师长兼教导营营长。傅全有是教导营正营职副营长，钟光国主要忙师里的工作，教导营的日常工作则由傅全友主持。在这之前，我并不了解两位首长历史上曾有过这么密切的交集，傅总长也不知道我为他的老师长钟光国将军当了6年秘书。后来钟光国将军的遗孀李瑞山向我提及这层关系时，傅司令员已经离开了兰州军区。但两位首长的过往交谊，却在我心底投下了一抹亮色。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我心目中的傅全有将军，是一位值得仰视的首长。因为在新疆军区、兰州军区、总政宣传部、成都军区任职期间，我有机会当面聆听首长的指示，目睹首长的风采，《傅全有传》对我的吸引力是不言而喻的。

傅全有司令员同我第一次交谈要追溯到1991年。当时新疆军区由副大军区降格为正军级，我被任命为新疆军区政治部主任。军区领导班子调整时，总政于永波副主任和傅全有司令员分别代表总政治部和兰州军区同班子成员个别谈话。在同我谈话时，于副主任指示：编制等级降了工作标准不能降，政治部要在保持稳定、顾全大局上做出好样子。傅司令员指示：政治部要主动同司令部、后勤部搞好协调，不能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拳头要比指头硬，拳头不硬指头硬的机关形不成合力。30年来这些指示言犹在耳，至今忆及倍感亲切。

《傅全有传》是学习军史党史的教科书，也是一部做人做事做官的教科书。收到传记后我边读边想，边想边读，差不多用了将近两年时间咀嚼消化，回顾反思。

阅读《傅全有传》的过程，如同傅总长同我促膝谈心。无论是战争年代与和平年代的对接，改造客观与改造主观的对接；还是基层建设与机关建设的对接，陌生环境与熟悉环境的对接，没有夸大其词的罔言虚语，都是通过或繁或简的事实记载和情景描摹完成的。读起来逼真生动，感同身受。传主经历的丰富多姿、跌宕起伏，使人时而惊心动魄，血脉偾张；时而百感交集，潸然泪下；时而击节赞叹，哑然失笑。

傅全有军长到前沿阵地视察

这次再读有关章节，我仿佛又感到神仙湾哨卡官兵的快速心跳，又看到傅全有司令员严重缺氧的高山反应。我的感动骤然升温，按捺不住地自言自语：“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为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古往今来，只有真知兵真爱兵的将帅才有这份真感情呀！

重读《傅全有传》，还使我想起1993年我与神仙湾哨卡官兵的深度接触。那一年新疆军区由正军级升格为副大军区级，我由军区政治部主任转任南疆军区政委。当时神仙湾的守卡任务由边防13团担负。开春后通往哨卡的冰路解冻，我到13团检查上山换防的准备工作。面对上山换防连队的高昂士气，我神情激动地说：“喀喇昆仑山是生命禁区，也是精神高地；是考验意志的万年冻土，也是锻铸灵魂的高温熔炉。你们要发扬‘进藏先遣连’吃苦不怕艰苦，缺氧不缺精神的优良传统，用新的业绩告慰叶帅在天之灵，让天下第一哨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任南疆军区政委期间，我专门查阅上级领导对南疆军区部队建设的重要指示，也看到兰州军区傅全有司令员两次视察南疆军区部队的讲话要点。遗憾的是首长视察红旗拉甫边防站和神仙湾哨卡的指示记录都是“要点”。因为太简要，无法了解讲话的主要内容。令人欣慰的是《傅全有传》弥补了我当年的遗憾。

在我重读的两个章节里，一个战区司令员对恶劣自然环境的真实感受，对高原官兵的深切关爱，对戍守“生命禁区”连队换防的几重设想……使我蓦然悟到，这位当时已过花甲之年的上将，不就是“缺氧不缺精神”的垂范吗！

先看看《傅全有传》对这位战区司令上红旗拉甫边防站之前的叙述：

听说司令员要上红旗拉甫，陪同的新疆军区领导劝阻说：“首长上了年岁，就不要上去了吧。那里海拔高，将近5000米，上去身体容易出问题！”

傅全有微微一笑说：“高，那好哇！站得高，看得远嘛！”

“那个高可不光是高啊！”新疆军区领导有些为难地说，“上边严重缺氧，空气含氧量只有平地的45%不到，紫外线高出平地50%还多。首长上去，只怕身体吃不消呀！”

傅全有摇摇头，神色严肃地说：“战士们长年在山上守卡、巡逻，要与风雪严寒博斗，还要战胜各种疾病，他们无怨无悔，默默奉献，精神难能可贵。我如果连上去看望一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还当什么司令呢！……我作为司令员，来到南疆视察，如果不到最高、最苦的哨所去亲自尝一尝‘梨子’的滋味，怎么能够体验到哨卡官兵的辛苦和艰难？又怎么能够获得发言权呢？这是我为官的准则，不论在哪里任职，都必须到最苦的地方去视察，去体验。有了亲身体验，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也就有了发言权！我在成都军区时，也曾上到5000多米的查果拉边防站和只有3个战士的’八七‘维护岗，虽然吃了一些苦头，但收获很大。”

“就这样吧，上！”傅全有率领工作组和陪同的新疆两级军区领导，终于登上了海拔4887米的红旗拉甫口岸。

爬上塔什库尔干高原时，尽管傅全有行动困难，头昏脑胀，气喘吁吁，但他坚持看望了红旗拉甫边防站的官兵，又看望了其他边防连队，还勘察了边境对外通道的地形，视察了有关口岸，走一路慰问一路，满怀深情地嘘寒问暖，鼓舞士气，深得边防官兵的欢迎。

胜利凯旋

（三）

神仙湾哨卡是1956年6月，由南疆军区某部15名官兵奉命勘察设置的。由于日夜温差大，大家早晨起床后头发、眉毛、胡子上都结满了一层厚霜，白花花的，像极了神话中的仙翁。“神仙湾”的名字在官兵浪漫主义情怀中诞生了。1959年8月，经中央军委正式命名，神仙湾哨卡开始出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地图上。

对于这次神仙湾之行，《傅全有传》是这样记载的：神仙湾是因哨所而命名的。该哨所座落于喀喇昆仑山千年冻土之上，位于皮山县境內。海拔高度为5380米，年平均气温为零下摄氏18度至23度，昼夜最大温差30多度，冬季长达6个月之久，一年到头17米%秒以上大风天占了一半，一到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种高寒、缺氧、低压的恶劣环境，会给人带来头庝、恶心、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等高山反应。长年驻守在这里，还会出现各种高原性疾病。由此，科学家称这里为“生命禁区”，该哨所也有“天下第一哨”之美誉。

傅全有清楚，在3000以上的高寒地区，海拔每上升1000米，空气中的含氧量会降低10%。在海拔5380米的神仙湾哨卡，空气中的含氧量只有山下的40%左右。面对生命极限的挑战，傅全有还是老想法：“我在这个战区工作，不去最高哨所看一看，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傅全有司令员上神仙湾时作了两种思想准备：“一是顺利回来，二是留在神仙湾永远守边防。”新疆军区领导为傅全有司令员的精神所感动，再三劝阻无果，只得作了上山的安排。

傅全挚意而为，毫无后顾之忧地踏上了神仙湾这片“生命禁区”。哪知道脚一落地，立时感到了神仙湾的“历害”。他脸色煞白，头疼欲裂，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身上像担负着千斤重石，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到了哨所附近，傅全有突然听到有个战士在轻声哼唱：神仙湾啊神仙湾，谁能上来谁就是神仙……

他不由得精神一振，灰谐地对大家说：“听到了吗？谁上得了神仙湾谁就是神仙。这歌词多生动，多形象，我们不再是凡人，都是神仙啦！”

成都军区司令员傅全有在云南前指视察

走进哨所，傅全有靠在战士床铺上休息，战士们一个个过来与他握手，含着眼泪向他问候。

傅全有知道，这次神仙湾之行，绝不是一次寻常的视察，如果因环境恶劣半途而废，那影响可就大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他以后针对新疆、针对边防的任何言谈，其权威性都将大打折扣。

新疆军区领导见傅司令员高原反应这么历害，都很焦急，再三劝他看一看就行了，催他赶快下山。傅司令员摇头拒绝，继续他的视察安排。虽然高原反应已经十分严重，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难受，但他努力克制着，尽量保持着微笑，以鼓舞哨卡官兵和随行人员。

上神仙湾之前，傅全有听团领导介绍过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不禁为之吃惊。现在亲临其境，又得知哨卡官兵身患多种高原疾病，连指甲都瘪了，变形了，心情顿时感到很压抑。他说：“建立神仙湾哨卡初期，官兵们靠着一顶帐篷度过寒冷的长夜，饿了吃压缩饼干，渴了用架在石头上的铁锅化雪水喝，硬是在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地方站住了脚，扎下了根，牢牢守卫着祖国西大门。”他指了指前方，“那边那座小小坟莹，你们都知道是神仙湾哨卡第一任指导员沈鹏生的墓。他生前因长年守卡，患脑瘤去世时留下遗言，‘请把我埋在喀喇昆仑山上，我要陪战友继续站岗。’这种精神能说不高尚吗？……”傅全有看了看两级军区的领导，话锋一转说：“正因为边防官兵在无私奉献，我们当领导的更应多关心他们，为他们的生活、身体着想，更应为他们的子孙后代着想。要尽快想办法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否则我将无颜面对无私奉献的边防官兵……”

傅全有说：“环境那样恶劣，战士们确实太苦了。当时我想在3000米高度的地方修一栋房子，连队常年住在那里，定期坐车上山巡逻，神仙湾哨所的哨位不变，但新疆军区不同意。那时候服役期限是三年，当时是两个连轮换上山。我决定不增加人数，把两个连编成三个连，这样当三年兵，在山上只待一年，在山下待两年。”

在今天看来，这项举措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他却关系到一代代官兵的身心健康，关系到官兵子女的身心健康。很显然，单是这项举重若轻的改革，没有亲临神仙湾经历的战区司令是想不到的。

实践是检验战斗力的标准。由两个连编成三个连，不仅没有削弱哨卡的战斗力，反而有效的降低了高原病对战士的伤害，大大增強了官兵的体能素质，激发了大家的戍边意志。那次我欢送上山换防的连队就在黑板报上写到：“三个连，轮流转，越转红旗越鲜艳！今年轮到我们连，定让红旗更耀眼！”

1996年8月访问菲律宾

既要完成守防任务又要关怀官兵身体的设想落实了，但很少有人知道傅司令员为此付出的身体代价。

回到军区后，傅全有司令员商榷曹芃生政委並经军区常委会确定的“三个倾斜”（在经费、物资、装备、器材保障和干部政策上，军区应注意由东部向西部倾斜，由内地向边防倾斜，由机关向基层倾斜），从根本上端正了部队建设的重点指向。与此同时，傅全有和曹芃生还要求新疆军区要向驻地最高、最远、最苦、最险的单位倾斜，向执行重点任务的部队倾斜，向部署在主要方向的部队倾斜。

岁月在时光墜道里流逝，记忆在人员接替中赓续。30年过去了，傅全有司令员的声音在一茬又一茬的守卡官兵耳畔回响。当年与我感同身受的南疆军区司令员林才文（2）也认为，真朋友可遇不可求，好首长也是可遇不可求呀！老林那里知道，我的感受比他更直接更强烈更深刻。

日历翻回1990年5月。就在我的军旅小舟即将被恶浪掀翻的时候，傅全有、曹芃生被分别任命为兰州军区司令员、政治委员。正是这两位首长的亲切关怀，我才有了“潮平两岸阔 ，风正一帆悬”的感觉。

1997年3月访问法国，与法国三军参谋长杜安中将亲切交谈

后来我曾经琢磨过“时来运转”这个词的深度含义，终于明白了其中蕴含的道理——人生的道路是否坎坷，不全在自身的素质，不全在路况的好差，不全在脚力的強弱，有时候还要看你的运气好不好。我的运气是遇到了傅全有、曹芃生两位好首长。

2021年8月1日

于锦官城解甲楼

作者：屈全绳，原成都军区副政委，中将

【注】

（1）秦筝，屈全绳笔名。

（2）林才文，后任广州军区副参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