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媒体报道称，世界卫生组织6月26日在“柳叶刀”杂志上发表最新研究称，强有力的证据证明HPV疫苗可以预防宫颈癌，应扩大到男孩和成人。

不过，世界卫生组织的公众号则发表文章澄清，虽然研究已经证明，在未成年女性中获得较高的疫苗接种覆盖率（80%以上）对减少宫颈癌具有最显著的影响，同时也能够降低男孩感染HPV的风险。

“但只有在可行、负担得起、具有成本效益且不转移主要目标人群疫苗接种资源的情况下，才建议对第二目标人群（如大于15岁的女性或男性）进行疫苗接种。”世卫组织称。

“目前世界卫生组织的态度没有改变”

南都记者注意到，2019年6月26日，柳叶刀杂志确实在线发表了一篇名为《人乳头瘤病毒疫苗接种计划实施后的人群影响的系统评估和荟萃分析》（Population-level impact and herd effects following 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ation program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不过，论文信息显示，该文章的资助方是加拿大健康研究学院（Canadian Institutes of Health Research）。据了解，这是一家负责加拿大健康科研的主要联邦机构，前身是加拿大医学研究委员会。

研究参与的人员则包括来自加拿大、美国、英国、澳大利亚、丹麦等多家研究机构的数十位研究者，其中仅有一位研究者来自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帕克维尔皇家妇女医院微生物学和传染病科，该科的实验室同时是世界卫生组织HPV地区参考实验室，除此之外，研究并无任何世界卫生组织的官方工作人员。

世界卫生组织一位负责免疫规划扩大（EPI）的官员也向南都记者解释，目前世界卫生组织的态度没有改变。优先接种的人群是9-14岁的女孩，只有在这个人群达到一定接种率的情况下，才建议成年女性以及男性接种。

男性感染HPV更多是“隐秘感染”

HPV病毒的全称是人乳头瘤病毒，它是诱发女性宫颈癌的主要病毒，而接种HPV疫苗则可以预防HPV病毒的感染。HPV病毒家族的类型有很多，其中HPV16和18型两种病毒属于高危型HPV病毒，国际研究数据显示，超过70%的宫颈癌都是由这两种病毒引起的。 

值得注意的是，HPV病毒感染起来不分男女性别，男性同样可以受到HPV病毒的感染。男性感染HPV病毒后则会导致生殖器疣、阴茎癌、肛门癌等疾病。

根据《2014世界卫生组织对中国HPV与相关疾病报告》，在世界范围内，50%以上的阴茎癌与HPV感染相关，发展中国家比发达国家阴茎癌发生率高，而中国阴茎癌患者中HPV16和18型病毒的感染率为19.5%。

HPV病毒感染的途径主要包括性传播、密切接触、间接接触、医源性感染、母婴传播等。 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妇科肿瘤科主治医师万挺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性传播是HPV病毒感染的最主要的途径。万挺介绍，HPV病毒在男性身上更多是一种“隐秘感染”，即呈现病毒感染状态但并不发病。

原卫生部副部长、妇科肿瘤专家曹泽毅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男性生殖器上的HPV病毒是暴漏在外的，很容易被去掉，除非长久不清洁外阴部，否则HPV不容易留下。不像女性，如果感染HPV在阴道内或宫颈上则很不容易被清除而生长。因此男性不强调用HPV疫苗，主要是女性。

而对于女性而言，HPV病毒适宜在女性宫颈处生长，一旦持续受高危HPV病毒的感染，再加上自身免疫力差，那么女性就容易发生癌症。因此，女性受HPV病毒感染发病的可能性更大。

男性也应该接种疫苗？

实际上，男性接种HPV疫苗也是有必要的。因为，这可以降低携带HPV病毒的男性通过性传播传染给女性的风险。同时，接种疫苗也可以保护男性自身的健康。

世界卫生组织在2017年就曾建议，除了9-14岁的女性作为主要目标人群接种HPV疫苗外，15岁以上的女性或男性也应该作为次要目标人群接种HPV疫苗。 

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官网2018年4月的一篇科普HPV疫苗文章中，针对“什么样的人群适合接种疫苗？”其回答是，HPV疫苗接种最好是在女性有第一次实质性性接触之前。而关于“男性是否可以接种该疫苗？”这一问题的回答是，尽管理论上男性接种HPV疫苗有用，但目前还没有明确证据显示男性接种HPV疫苗对性伴侣宫颈癌的预防有多大作用，倒是可以预防男性生殖器疣，它也是HPV引发的性病。回答还称，考虑到投入收益比，大部分国家及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官方文件，尚未推荐男性接种疫苗，但目前澳洲的男孩免费注射。 

2018年8月更新的美国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一份指南建议：11-12岁儿童（包括男孩和女孩）均应该接受HPV免疫。如果他们年轻时没有接种过HPV疫苗的话，女性26岁以前也可以接受HPV免疫，而男性21岁以前也可以接受HPV免疫。除此以外，男同性恋者、变性人或者免疫功能缺陷的成年人应该在26岁以前接受HPV免疫。

美国CDC的一项研究显示，2017年，美国13-17岁的青少年中接种过至少一剂HPV疫苗的比例已经达到了65.5%。同时，曹泽毅也谈到，疫苗对从来没有感染过HPV的女孩才最有效，11-13岁的女孩最好，这个年龄开始有性生活的很少。因为HPV感染主要是通过性生活把HPV带到宫颈上，所以已经感染过HPV的女性（有性生活或已婚）接种HPV的效果则大不如没有性生活的小女孩。“我们建议小女孩接种应该是国家计划免疫，是全部免费的。”曹泽毅说。

专家：国内应该优先女性接种

自2017年7月HPV疫苗进入中国内地市场以来，中国内地已陆续上市流通二价、四价、和九价HPV疫苗。其中二价HPV疫苗主要覆盖了HPV16和18型两种高危病毒。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HPV疫苗在中国流通已经近两年的时间，但从官方口径来看，在国内官方宣传和科普HPV疫苗的内容中，呼吁男性广泛接种HPV疫苗的声音还较少。已经获批上市的三种HPV疫苗中，其说明书上的适应症也皆为不同年龄段的女性，没有男性。

“理论上讲，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是有必要接种HPV疫苗的，因为HPV病毒不仅对女性，它对男性同样有致病的作用。”针对国内为何还未实行给男性接种HPV疫苗的情况，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妇科肿瘤科主治医师万挺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一方面，就HPV病毒感染发病率而言，女性比男性更高，因此女性对疫苗的需求比男性要更大。 

另一方面，考虑到目前国内市场供应的不足，一旦放开男性接种HPV疫苗，很有可能会影响供应给女性的疫苗数量，进而导致女性接种HPV疫苗出现更为紧张的情况。

“国内女性都没有获及，（应该）优先女性”，北京一家三甲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对南都记者说。

国家癌症中心、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肿瘤医院教授胡尚英和乔友林2018年5月发表在《中华预防医学杂志》上的一篇《2017年WHO HPV疫苗立场文件的解读》中指出：WHO建议将9-14岁未发生性行为的女孩作为首要接种对象，免疫接种策略应优先保证该人群的高接种率。

“只有在必要、可负担、符合成本效益以及不占用首要接种对象或有效宫颈癌筛查的投入资金前提下，才推荐对次要接种对象，即男性或≥15岁的女性进行接种。” 文章称。

【辟谣 】

感染HPV≠不忠诚≠不能怀孕

HPV疫苗上市后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一些网络上出现的谣言给很多人造成了困扰。 

澄清一：感染HPV病毒就是伴侣的不忠诚？

性传播确实是HPV病毒传染的主要途径，但并不是唯一的传播途径，还会有其它途径受感染。一般不把HPV感染称为性传播疾病，这会造成很多人在心理上的压力，进而引发社会道德伦理问题。

澄清二：女性感染HPV病毒不能怀孕？

HPV感染并不影响怀孕及妊娠结果，但如果已经导致了宫颈病变，则最好先行治疗后再怀孕，若怀孕后才发现HPV感染，也无需中止妊娠。

澄清三：感染HPV的孕妇会传染给小孩？

万挺介绍，HPV可以通过母婴垂直传播，机制尚不明确。HPV阳性的产妇有一定几率使新生儿发生感染，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大面积的新生儿感染出现，绝大多数婴儿感染后均可自行转为阴性，可以说对婴儿的影响并不大。

采写：南都记者吴斌 实习生牛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