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
宝安中心区。
当下，深圳正加快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在宝安部署了前海-宝中、机场-会展等世界级商圈，将打造宝安中心区等地标性夜间经济示范街区。在2021年召开的宝安区第七次党代会上，宝安根据自身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开放优势，提出要打造“湾区CBD”。之前宝安商务功能相对薄弱，在《深圳市商务发展“十四五”规划》等部署下，依托宝安现状、优势，宝安的商务发展已迎来发展关键期。日前，本报记者对话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规划一所主任杜宁，探寻宝安商业发展机遇，以及补强商务发展短板后对宝安的长远利好等。
记者：《深圳市商务发展“十四五”规划》提出推进宝安商业中心建设、打造黄金商旅乐购海岸线。结合您所在的行业和研究领域，您能否分析一下规划中关于宝安的布局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杜宁：从发展阶段上看，城市发展正在从城镇化的上半场转入城镇化的下半场，变化的核心是城市发展的逻辑。
过去城市以廉价的要素招商引资，吸引企业入驻和人群聚集，造就城市的繁荣，深圳的上半场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宝安作为深圳的工业大区、制造业大区、经济大区和产业大区，更是上半场发展逻辑的“浓缩”，典型的特征是遗留了大量的村镇形态空间，夹杂了大量的村级工业园，生活品质偏低。
最近十年，深圳城市发展的重点明显转向了通过高品质的生活、高质量的公共服务吸引人才，再通过人才吸引企业落户，这是深圳最大的改变。从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到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深圳流出400多万名务工者，流入将近400万名大学生。宝安的人口变化更为明显，从产业大区走向湾区核心，宝安常住人口447.65万（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虽然高学历人口密度与福田、南山相比有差距，但增速是明显的，大专以上学历人口占比在10年间增长了14.2个百分点，宝安今年引入创业青年几乎全为名牌大学硕士生、海归。过去是务工者进入大城市寻找工作机会，未来则是大学生寻找拥有美好生活的城市。消费作为美好生活的重要一环，本身也代表着区域经济水平的发展，深圳作为未来全球标杆城市更不能“缺项”，要让消费和制造形成共振，那宝安更是如此，发展好商务商业至关重要。
记者：目前，在深圳全市范围里，福田、南山商务成熟，宝安的商业发展机遇在哪里？
杜宁：宝安庞大的人口中蕴含着巨大的商业消费力和休闲娱乐消费力，但总体来看仍然缺乏相应的、充足的消费场所。以翻身地铁站为例，周边居住者多为外来从业人员、小企业主和在南山区、福田区工作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的就业和休闲消费却是在福田和南山，职住分离带来明显的城市发展不平衡。未来，宝安作为深圳向湾发展、融入湾区核心的前沿，一定需要新型的城市消费和城市生活方式，否则无法留住人才，因为居住人群必须就近消费、生活。
宝安拥有许多优质资源，50公里海岸线、未来深圳的新城市中心、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等，做好空间和时间的统筹安排，为高素质人才提供就近的滨海休闲生活、便利的都市品质消费，真正形成24小时有活动、充满活力的大湾区城市中心，就可以解决城区留人和职住平衡问题，在新一轮以人才为导向的城市竞争中抢得先机，这是推动宝安补强商业、建设“湾区CBD”的重要意义。
记者：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宝安人口多、文化底蕴强，但城市面貌比较老旧，商业发展仍存在短板。在这种背景下，市里依然在宝安布局了机场-会展世界级消费商圈等重大规划。您认为，补强商务发展这块短板能为宝安带来哪些益处及长远利好？
杜宁：消费这一链条是非常多元的。过去提到消费一般指产品消费，近几年开始转向服务消费，未来还会转向体验消费、健康消费等。不同的消费阶段、不同的消费水平需要不同的消费空间，交通节点和门户、会展等人流物流中枢往往是消费空间布局中的热点，类似的案例很多，比如香港的迪士尼和香港机场，再比如珠海的海洋王国，其实都与机场有密切的关系。从深圳全市来看，随着城市中心功能向湾集聚，现代服务业、科创研发、新兴消费等进一步向城市中心区、交通枢纽地区加速集聚。
过去的宝安是省港之间的通道，107国道、广深高速、宝安机场这些基础设施服务的是经济要素的流动，“通过型”的特征很明显。未来我们需要在通道上寻找能够进行沉淀的节点，做一些特别的城市功能，耦合好消费需求和交通流之间的关系，让它们停留一段时间，并尽可能产生新的效益。
宝安的交通条件、区位条件是深圳其他关外区无法比拟的，未来，随着深中通道的建成通车，宝安的交通可达性将大大提升，为消费及商务发展带来更大优势。当前，宝安正面临发展转型的历史性机遇，除了制造业、产业转型之外，消费升级也应同步进行，这就意味着要在最城市中心的区域、可达性最高的枢纽周边，实现消费和高端产业的同频共振，同步形成生产、消费链条，共同完成城市功能的升级，这也正是前海-宝中、机场-会展等世界级商圈规划的重大意义。
记者：2022年初，宝安区委七届二次全会提出了“以‘422133’为主框架，牵引带动其他各方面工作共同进步、协同发展”的工作“路线图”。其中第二个“2”指提升宝安中心区发展能级，打造深圳西部市级中心，做强两大中心区“主引擎”，带动高质量发展。2022年8月，宝安区发布重大空间发展战略，亦对这一部署进一步深化落实。这样的谋划对宝安打造“湾区CBD”而言有何意义？
杜宁：2021年召开的宝安区第七次党代会提出打造“湾区CBD、深圳主城区”的发展要求。实质上是宝安在“黄金内湾”格局之下对推进特区一体化及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回应。
20世纪80年代深圳经济特区成立之初，罗湖、福田开展高标准规划，彼时的宝安仅仅是深圳的边缘地区。2000年后，南部的宝安中心区高水平建设，但宝安北部片区的城市建设和城市品质与南部相比仍然存在较大差距，住房供应、公共设施短板明显。这次重点片区中的双中心谋划旨在推动宝安城市空间结构更优、更均衡、更有温度，集聚创新创意人才，辐射东莞长安等周边地区，引领深圳都市圈的建设。
在南北中心的建设任务上，发展阶段与重点任务有所不同。南部的宝安中心区相对成熟，未来重点与前、后海联动，打造设施更完善、功能更强大、品质更高端的现代化、国际化创新型城市新中心，全面升级前海湾腹地，依托创业路中央商务带推进新老城区融合，促进消费升级，与前海湾共建前城后市的发展格局。北部的深圳西部城市中心通过调整用地结构，重点提升沙井、松岗、新桥街道的居住空间品质和城市服务质量，在存量城区基础上建设具有广府特色的综合性中心城区，服务北部四大产业片区。
受访者 杜宁
宝安日报记者 何祖兰 整理